葉。遜。謙

他   在那裏？

他   無處不在

有了   他

人   受傷害

沒有   他

人   依然   受傷害

他   也信上帝

有他

沒有他

傷害   依然   與我們同在

上帝啊

你的公義

在那裏？

在那裏？

搵食

街道上

右手搭在一個肩膀上

又圍着一個頸項

兩個人

身貼身

在漫步


CWB的LOG-ON裏

藍綠格仔人

還有

黑衣黑褲黑頭髮黑眼鏡黑背包的人

在遊蕩

在看東西

有時候

黑衣人緊貼在格仔人身旁

有時候

黑衣人緊貼在格仔人身後

有一右手張開伸前往另一大腿的右邊摸了一下


月台上

火車上

白衣人跟灰衣人

坐在一起

眉來眼去

有講有笑

有一頭顱依傍在另一肩膀上


刹那間

好像近來滿街都是出雙入對的年輕嘻嘻

***

一年前之添馬

多得一眾無畏無懼的公民們

才走出個佔領區來


一年後之添馬

多得維珍

走出一個人肉DRIVE-IN大戲院


十六歲的NOTTING HILL

幽默依然

可愛依然

催淚依然

動人依然

***

旺角百老匯《巫間獵人》後

通宵綠VAN上

坐在身旁的

是一團永不止息的慾火


下車以後

耳筒裏

電台播放着五十多歲的BE MY BABY


五十多年來

慾望依然


回家後

YOUTUBE裏

找到THE RONETTES的黑白片段


三位歌女

還有

一啖又一啖吃着熱狗的俊男


原來俊男要的

是更長更大的熱狗


到頭來

原來是六十年代花旗總統“機會辦”的植入式宣傳


學生哥唔夠$$$兼顧學業和生活？

“機會辦”幫你搵兼職做，等你可以繼續讀書！


打工仔唔夠$$$進修增值？

“機會辦”幫你搵在職培訓，等你有$$$賺又有嘢學！


五十年來

搵食依然艱難

肉體如是

心靈如是

阿門

天文動作

你 是我的衛星

清晨時分

在我家的平台上

把你細看一回


用肉眼看

你 是井口

我 如墮入萬丈深淵


拿起雙筒望遠鏡

再看一遍

你 是一粒青檸味的珍寶珠


再把望遠鏡調較一下

把你放大一點兒

你 像我的手鼓

有一張銀白色的花臉兒


你 由天的這邊 跨越至另一邊

花了好幾個小時

原來 只不過是我自己 正在華麗轉身


不久以前 你還在我的陰影裏面流連

現在 你又再全情投入地撲進陽光那裏去

原本面目無光的你

又繼續銀光四射起來


奈何 我們要動用以十年計的青春

才完成了一小個天文動作

當然 十年 十數年 好幾十年

於穹蒼 於時空 於永恒

算不得什麽


上一次我們幹這回事

我才只不過四歲

下一次我們再這樣子

我已踏入知天命之年


有些動作

真的不好做

但是不好做也得做

而且更要把動作做好

那一夜

演藝學院的地毯變藍不要緊。

我感恩我仍然記得。

那一夜。

當權者用催淚彈來驅散和平理性非暴力的公民。

那一夜。

歌劇院裏面正在MAMMA MIA。

歌劇院外面，衆多愛學生愛香港的公民在演藝學院裏暫避。

那一夜。

演藝學院裏外到處都是人。

我從外面跟奧雲師弟還有許多人一起進來。

雯雯師姐在地下大堂的一根柱前當起“人肉水牌”。

我在DRAMA SCHOOL的COMMON ROOM碰見SAMANTHA師妹。

我禁不住痛哭起來跟她說。

“動物農莊真的發生了！”

我又在DRAMA SCHOOL的電梯大堂碰見洛奇師弟。

我問他。

“有什麽需要幫手？”

他說。

“沒有。”

我又自發帶人上頂樓CHINESE OPERA那一層休息。

好讓更多人可以進來暫避。

我也在DANCE STUDIO 1入口那裏休息。

等候跟BIRDY同學會合。

我用我的NOKIA手機聼著電台新聞。

也在那裏碰見MT的RICK同學跟他的男友。

DANCE STUDIO 1入口的那扇玻璃窗外，是一個人山人海的大堂。

也在那裏。

我聽見罕有的大堂廣播。

是FTV舒琪老師的聲音。

是關於學聯呼籲市民撤離的消息。

那一夜。

我跟BIRDY同學一起離開。

我們徒步到地鐵站去。

是灣仔嗎？

還是銅鑼灣？

我已經不太記得。

那一夜。

地鐵是不會在金鐘站停下來的。

所以我們要到中環轉車。

中環站。

車廂裏。

坐在我們對面的是一對年輕的情侶。

女孩子激動地高聲責駡她的男友。

“你還這樣子！出面放催淚彈呀！”

我們靜默。

我們無言。

那一夜。

畢生難忘。

地毯。

會變色。

回憶。

難免也會變。

唯獨愛。

對我城的愛。

對同胞的愛。

對民主與自由的愛。

皆可歷久常新。

貓哭老鼠

早知結果 何必當初

你們所謂的“難過”

乃是你們自招的

哪怕我們還有丁點兒的憐憫

我們也絕不會施捨給你們

你們羞辱了 真理

真理 定必以十倍奉還給你們

你們 得罪了我們復仇者

我們復仇者 定必一生牢記於心

牢記你們靠著高牆持勢淩人

牢記你們那副得意忘形的嘴臉

牢記你們竟敢公然指鹿爲馬

牢記你們侮辱公民的智慧

牢記你們的愚昧無知

牢記你們有份散播的謊言

或許 有好生之德的蒼天可免你們死罪

可是 活罪 難饒

我們復仇者 不能原諒 也不會原諒

我們已經清楚看見你們的未來

靜靜地等候着你們的

是一浪接一浪的刑罰

這刑罰

非有形的罰 罰在你們的肉身之上

乃是一種無形的折磨 折磨你們的靈魂深深處

而且是無間斷的

沒有最痛苦 只有更痛苦

名乎其實的

叫天不應 叫地不聞

求生不得 求死不能

是多麽的可怕

早知結果 何必當初

圓月

六月一日

傍晚

CWB

時代廣場

六四論壇


謝志峰談他的六四現場

程翔談六四前因

雄仔叔叔說他的屙血故事

再加精彩的Q&A


謝澄清他還在掙扎會否袋住先

程反駁藍絲輿論

雄仔叔叔以無政府主義者姿態分享後雨傘時代之人際間在地的深耕細作


我請教三位前輩

我們說我城的民主運動其實已經走了三十年

薪火相傳

我們這一代那三十年會是什麽一回事


謝說有人說大亂之後必有大治

可能藍絲將不會再有存在價值

因爲根本無需動用藍絲

謝還說之後的社會更加有可能出現“險峰”

意思是年輕人的抗爭將不會再像之前的抗爭那樣

他更擔心港人對“守法”的價值/意義/信念會開始出現動搖


程提到他的“今日西藏 明日香港”的憂慮

不過他也提到自己被雨傘運動裏年輕一代的新思維啓發

上一代之97 VS 雨傘世代之2047

97危機跟80年代的樓宇按揭長達十數年之久的關係

VS

2047的危機跟現在的樓宇按揭長達30年之久的關係

[“As mortgages for property in Hong Kong were typically fifteen years, without reaching an agreement on the future of Hong Kong in the early 1980s, it was feared that the property market would collapse, causing a collapse of the general economy in Hong Kong.” (http://en.wikipedia.org/wiki/Sino-British_Joint_Declaration)]

天堂與地獄

還看2017那一步


雄仔叔叔？

“我比較悲觀。”

另一方面

他今夜有句口頭禪

“老嚟唔做理想主義者？幾時做呀？”


我是夜的好戲竟然還在後頭

回家時於九龍塘東鐵綫的月台碰見以前的牧者

由車廂到馬鞍山麥當勞

再到商場的座位

再到屋苑平台花園

促膝長談了好幾個小時

直至淩晨時分

關於上帝的公義之於我城的精警結論

“唔係事必要你睇到，你睇唔到唔代表佢冇做嘢。”

但願如此


離開時

擧頭望明月

好光啊

好圓啊

原來又到十五


六月二日晚

繼續六四論壇！

食堂

粗茶 不粗

淡飯 不淡

簡單 就是美 味


一個人

一道菜


品 偏見

嚐 創傷


“壓傷的蘆葦 他不折斷

將殘的燈火 他不吹滅”


午夜 旺角 百老匯戲院

有 這好戲 一齣

難得


深夜裏

坐綠VAN回家

下車

走到 橋旁

橋旁 有樹

樹上 傳來 蟬聲 一兩下


擧頭 仰望 星空

於頭頂上空之正正中央

無數光年以外

高縣着

靜靜的

一閃一閃的

亮晶晶的

夏季大三角


EARPHONE裏

RADIO 4正在播放着爵士樂


一夜食堂

不亦樂乎


對酒當歌

人生幾何

金蘭

BRANDY可能有點兒緊張

看者也可能替她緊張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看

這種緊張又好像真的很刺激

刺激起來又有點可愛


SISTERHOOD是什麽一回事？

老手也好 新手也好 是兩種截然不同的ENJOYMENT

姐姐很GENEROUS 妹妹也很COURAGEOUS

VELMA與ROXIE 兩姐妹的關係 頓然活現眼前


衆目睽睽之下 壓力之大 可想而知

緊張嘛 這個當然了

姐姐帶着妹妹 妹妹跟着姐姐

緊張還緊張 不忘交流

學習還學習 不忘享受


關係 這東西

不要演 不用裝


享受 這回事

禁不住 躲不開


於這段名叫“HOT HONEY RAG”的舞蹈裏面

我看見SISTERHOOD

我看見一種傳承

梅

三嬸

早上

我們來看望你

這裡

有棵白杜鵑

有一列列的樟樹

也有一行石春在地上

八時左右

爸 三叔 還有我

在外面排隊

有其他人

有穿便衣的年輕警察來跟家屬會合

有人在招攬殯儀生意

也有蚊子

蚊子咬了我兩口

一口在左手手腕

一口在右手手腕

不怕

我有無比滴

九點鐘

開門

進去

拿籌

坐下

等候

這裡

樓底 很高

有一 天窗

牆身 也有大玻璃窗

今天 雖然 多雲

卻是 大白天

光 隨意 進來

我 往外看

原來 東涌綫 正好經過這裡

介乎荔景與青衣兩個車站的中間

這裡

有不少家屬都戴上了口罩

我們 在這裡 等候

等候 看望你

牆上 張貼了不少已經褪色的海報

眼角膜捐贈

支援自殺者家屬的生命熱線

無盡思念網站

“一號”

三叔跟警察到登記室裏面去

過了不多久

三叔又到另外一間房間去見法醫官

這時候

嬸嬸你的家人也來了

你的大姐姐

你的妹妹們

她們也來了

她們也來看望你

看見她們

我禁不住流起淚來

爸爸跟你的大姐姐閒聊

警察出來了

請我們進去

我們一行十數人

經過走廊

到了一個辦公室

有兩位穿白袍的先生

其中一位請我們到另外一個房間

到那個房間來看望你

一個約一百多平方尺的房間

進去的時候

首先看到一個熒光幕

熒光幕裏

是嬸嬸你睡着的臉

我 忍不住 哭泣起來

有一扇窗

窗外

有兩名帶着口罩的男職員

其中一名

站在嬸嬸你的身旁

嬸嬸

我們來看望你

看望正在熟睡的你

我們不禁真的痛哭起來

我看見了

叔叔痛失摯愛

你的家人痛失一位好姐妹

爸的左手在三叔右邊的肩膀上

兩兄弟

看望着你

歸途上

公路旁的洋紫荊

紫紅色的 粉色的 白色的 都有

河上

一衆大好青年 在划艇

單車徑上

小鐵人 在鍛煉

跑的 踏單車的 都有

生命

無常

卻又如常

嬸嬸

我們看望你

我們懷念你

我們愛你

美津濃

馬場的樹牆

用到塑膠垃圾來建成的雀巢

矮樹上的喜鵲

沒有右手手掌的男人

一看見我停下便起飛的大白鷺

邊聼大戲邊賣雪糕的紅帽婆婆

躍上河面的銀魚

還有大紅花和紅耳鵯

愛死回家

妹頭：嫲嫲，你仲煲劇？家姐失咗縱呀！

嫲嫲：咩話？失咗縱？係唔係貢咗去騎樓呀。。。

***

妹頭：咦？老豆，嘆緊啤酒？

老豆：仲駛講？成間屋最正就係呢個騎樓。做咩呀？有事搵我？

妹頭：唔見咗家姐呀！

老豆：唔係掛，係唔係上咗去天台曬月光呀。。。

***

老媽子：咦？妹頭，乖，幫手收衫。

妹頭：哎呀，到底家姐去咗邊度呀！

老媽子：做咩呀，有事搵家姐？

妹頭：。。。

老媽子：喂！幫手收衫呀！你去邊呀？

妹頭：翻公司呀！

老媽子：喂！禁鬼夜！唔好出去嘞！

***

妹頭：點呀？細舅父，搵唔搵倒家姐呀？

細舅父：你好彩嘞！撞正我返NIGHT SHIFT。如果唔係都米駛指意CHECK倒CCTV呀。。。

妹頭：喂呀，點姐，搵唔搵倒呀？

細舅父：NOPE，SHE'S NOT HERE。。。

妹頭：搞錯呀，敢都搵唔倒？

細舅父：SORRY呀，妹頭，“OI。。。MOK。。。NAN。。。ZOR”呀。。。

***

細佬：嘩！依家幾點呀，二家姐？禁夜仲打黎！聼日唔駛翻工咩？

妹頭：大家姐唔見咗呀！！！

細佬：唉，係唔係又去咗大伯爺間村屋度玩自閉呀？

妹頭：係噃！！！醒唔起添！！！

細佬：唔講嘞。。。如果唔係聼日又俾阿姨閙我唔夠瞓架嘞。。。

妹頭：喂！聼日幫我同阿姨講，話我唔舒服，請一日病假呀！

細佬：唉。。。早唞嘞。。。

***

大伯娘：做咩呀，妹頭，唔駛翻工咩？禁遠水路黎沙頭角呢度做咩呀？

妹頭：。。。

大伯娘：做咩呀？有咩事禁唔開心呀？

妹頭：。。。

大伯娘：黎，講俾大伯娘聼。。。

妹頭：我以爲。。。我以爲家姐黎咗你地呢度。。。

大伯爺：咦，妹頭你黎我地呢度做咩呀？

大伯娘：黎搵阿家姐曪。。。

妹頭：。。。

大伯爺：你唔知咩？你家姐好急敢飛咗上去北京探阿太婆嘛！

妹頭：探太婆？？？

大伯娘：係噃！我都唔記得咗添！等我仲懵剩剩敢！

大伯爺：唉，你又真係零舍老懵董呀！

大伯娘：哈哈哈！哈哈哈！

大伯爺：哈哈哈！哈哈哈！

妹頭：敢家姐幾時先翻呀？

大伯爺和大伯娘：今日中午曪！你依家即刻飛的去都仲趕得切接機架！

***

妹頭：家姐！！！

家姐：咦？？？妹頭？？？點解你會黎接機架？？？

妹頭：家姐！！！我好掛住你呀！！！

姐夫：喂！！！妹頭！！！駁炒呀你！！！唔駛翻工咩！！！

妹頭：咦？？？姐夫？？？你都去咗探太婆？？？

家姐和姐夫：探太婆？？？

妹頭：係呀。。。你地唔係去咗北京探太婆咩。。。大伯爺大伯娘話比我聼架。。。

家姐和姐夫：哈哈哈！哈哈哈！

妹頭：。。。笑咩呀你地。。。

姐夫：哈哈哈！嗰兩個老懵董！

家姐：哈哈哈！你唔記得咗你姐夫同我去咗EUROPE旅行慶祝我地銀婚咩？

妹頭：。。。係噃！！！唔記得咗添！！！嘻嘻嘻！！！

家姐和姐夫：哈哈哈！哈哈哈！正！！！一！！！大！！！頭！！！蝦！！！

家姐和姐夫和妹頭：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待續》

小周

週三  晚上

馬鐵  車廂

瞥見

小周


還有

應該是他的情人吧


他們倆

靜靜地坐下


沒戴上眼鏡的小周

眼睛

還是好大的一雙


膝蓋上

翻開了

足一寸厚的書本


手裏

拿著  顔色筆

做着筆記


乘客

在往窗外凝望

在聊天

在聼音樂

在閉目養神

在“低頭”


好像

意識不到

去年那場運動裏

那個小周

就在我們中央


我

在偷看

他們倆


靠着他們中央

有富貴竹

一雙


週三  晚上

馬鐵  車廂


我們

幸福

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