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anuary 29, 2021

八字

我哋條村開埠一百八十年嗰晚

我自己一個人喺中環和平紀念碑嗰度

喺地下擺好咗啲嘢

黃頭盔 一個

頭盔上面綁好咗3M護目鏡

黑遮 一把

3M手套 一對

環保蠟燭仔 用電嘅 四五個

裝蠟燭嘅玻璃杯仔 一對

杯仔裏面各有一細餅真係燒得嘅蠟燭

杯身有啲藍色嘅花紋

嗰啲環保嘅同燒得嘅蠟燭 係上年六四喺維園用剩嘅

相比起附近中銀同滙豐嘅五光十色

紀念碑係有啲暗淡無光

碑上面有中文字八隻

亦都有英文字

T H E

G L O R I O U S

D E A D

一月廿六號晚

係個平常不過嘅禮拜二夜晚

附近馬路旁邊有啲打工仔喺度等緊村巴

HONG KONG CLUB嗰邊都有時有打工仔喺度上緊村巴

冇乜人會行過嚟我呢邊

好間中會有一兩個人經過

冇人會停低

除咗有一位先生

佢咁啱停低要整理翻好自己個背囊

冇幾遠有對著住純白色T恤嘅外籍男女

佢哋拖住一隻深色臘腸狗

停低咗

望過嚟

有啲好奇

跟住就走咗

其實我仲帶咗一個鈴

係爹哋媽咪唔知係喺瑞士定澳洲度帶翻嚟嘅

我搖吓個鈴

想引啲人過嚟

不過引唔到

當有人經過嘅時候

我又搖吓個鈴

想引佢停低

不過佢冇

跟住冇幾耐

我就自己一個人

開始數年份

由開埠嗰年

數到最新今年

我會搖兩吓鈴

然後靜靜地同自己講個年份

LING LING

LING LING

數頭嗰幾廿年都冇乜特別

直至我出生前一百年

就開始有啲嘢

好似係話緊俾自己聼

一百年之後

我就會出世嘞

係一件事嚟

跟住嗰廿年又係好似冇乜特別

直至一九零零年

好似又係一件事

跟住繼續數嘅時候

就自自然然會唸起一啲模糊嘅歷史

直至我出世嗰年

八十年代嘅小學時期

九十年代嘅中學時期

千禧年代嘅大學時期

然後其實係可以繼續數落去

係應該繼續數

歷史係唔會無端端停咗落嚟

直至我死嗰年

X X

二 一 X X

二 二 X X

好明顯

我應該已經死咗好L

而歷史係依然唔會停落嚟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X

我再一次望住嗰八隻字

呢個世界上

其實真係有好多嘢

都唔會不朽

唔會長存

好似中銀同滙豐嘅五光十色

佢地係唔會不朽 唔會長存

呢個係必然

就算佢地會

都只係可以喺CYBERPUNK之類嘅作品裏面先會發生

小熊維尼都係

佢都係唔會不朽 唔會長存

呢個都係必然

而英魂

係可以不朽

浩氣

係可以長存

佢哋唔係暗淡無光

佢哋仲喺度

佢哋仲同緊我哋一齊

呼 吸 一齊

流汗 血 淚 一齊

氣餒 迷失 仇恨 恐懼 一齊

休息 學習 失敗 成功 一齊

高歌 起舞 歡呼 一齊

加油 一齊

勝利 一齊

英魂 一齊

浩氣 一齊

不朽 一齊

長存 一齊

一齊

一齊

一齊

Tuesday, January 26, 2021

湮滅

上庭前一日
如常出門「放風」去
走到街上時
竟然聞到焚燒的味道
在橋上 走着 走着
抬頭向天張望 天晴 也有雲
大白色的一片天 成了背景
漸見黑色的一點點在飄蕩
過馬路時 黑點緩緩下落
飄來一小條像蕨類的殘枝
拾起來看 枝葉已被燒焦了
拿在手裏 丁點兒沒有重量
吹來一陣微風
殘骸再次被斷裂 碎開
像溶掉了一樣 消失於半空
低頭
指頭上
留下了一道黑
走着 走着
黑黑的灰燼
被微風吹在一起
在街角與路邊
有的成了一小團
有的成了一小圈
有的成了一條線
等巴士時 又再抬頭向天張望
點點黑
黑點點
緩緩地 在飄
輕輕地 從天而降
像THANOS又彈了一下指頭
全宇宙有一半的生靈又再歸於無有
上了巴士 坐在上層
巴士駛到小瀝源
遠處有黑煙緩緩升起
原來在廣源邨以外的山頭上
有一條火龍暗暗地在燃燒